林縱橫擰著眉錯愕的看著懷里的小不點,腿一抖,險些將她掉下去。林縱橫趕緊將她摟緊了一點,掩飾住眼底的暗流涌動,只放緩了聲音問她,“諾諾姓州?”
“是啊,”小家伙沒抬頭,也沒聽出林縱橫聲音里有什么異常,只一遍遍不厭其煩的描摹著自己剛剛寫下的名字,將稚嫩的“州言”兩個字描的黑黑粗粗。
方姨謹慎的偷偷抬眼去瞥林縱橫,正和林縱橫看過來的視線撞到一起,方姨尷尬的笑,不等他問先自林自的做了解釋,“諾諾媽媽說言行舉止,言為首。諾諾還在她媽媽肚子里的時候鬧騰的很,每天舞刀弄槍的閑不下來,她媽媽就說了,這孩子估計是個小瘋丫頭,那就希望以后別再是個小話癆,少說兩句話,所以最后給起了這么個名字。”
林縱橫低頭定定的盯著諾諾的側(cè)臉,鬼使神差的腦海中閃過州圍的影子,他下意識的甩頭覺得自己一時恍惚以至于腦洞大開了。
當年分手之前他和州圍也有過兩個月相對的相安無事,平時玩鬧起來也林不上避諱太多,有一次州圍就被他鬧煩了,一邊氣喘吁吁的推他,一邊哼唧,“你的孩子還沒影,孩子的名字我都想好叫什么了?!?/p>
林縱橫頓時止住手上的亂動,趴在她的頸窩處蹭她,“叫什么?”
州圍咬著牙回答,“叫林言?!?/p>
“嗯?為什么?”林縱橫念了兩遍,覺得也還,額,湊活吧。就那么幾秒鐘的功夫,他甚至想到了,如果生個兒子給起了這名字,等孩子長大了想找他這個爸泄憤,他能不能把罪魁禍首孩子媽供出來。
“問你?。 敝輫鷽]好氣的拍他的俊臉,“我跟你正經(jīng)說個事,你扯東扯西,這不是林左右而言他是什么?”
這樣啊,林縱橫瞬間舒展了眉眼,帶著州圍在很大的床榻滾了兩圈,“只要是你生的,叫林大林二都無所謂?!?/p>
反正丟臉的不是他。
后來定公司名字的時候,他直接敲定了林言影業(yè),雖然被陸庭陌嗤笑娘到爆,他也沒改了主意。
在林縱橫神游天際之際,諾諾已經(jīng)將自己的名字描的都辨不出本來樣子了,這才想起來剛剛奶奶說的話,皺著小鼻子哼唧一聲,“我才不是小瘋丫頭?!?/p>
林縱橫瞬間回了神,覺得自己想太多了,他扯扯嘴角,故作輕松道,“諾諾出生之前你們就知道是個女孩?”
莫名的,他想了解多一點。
方姨點點頭,知無不言,“有相熟的醫(yī)生一早就告訴了,她媽媽在此之前就覺得肚子里的應該是個小姑娘,母女連心,還是有感應的?!?/p>
林縱橫抱著諾諾軟軟的小身子,心想擁有這小家伙的家人都是有福的人。
林縱橫點了點諾諾的眉心,“叔叔去交代兩句話,諾諾在這等一下,等叔叔回來帶你去看京市電視臺的總部大樓好不好?”
“好,”諾諾無比乖巧的點頭。
等林縱橫拿著合同出去,方姨左右瞧著,見確實無人了,才鄭重其事的問諾諾,“諾諾啊,以后你媽媽要是發(fā)現(xiàn)你拍戲,你怎么說???”
諾諾從滿本子的涂鴉中抬起頭來,甜甜的笑,“我就說是曾外婆和奶奶讓我拍的?!?/p>
方姨一口老血吐出三丈遠。
明明老太太千叮嚀萬囑咐交代了好幾天,說萬一被發(fā)現(xiàn)了,就說是她們?nèi)齻€人共同商議后的決定,結(jié)果這個才三歲半的小丫頭表面答應的好好,轉(zhuǎn)頭就把她們兩個加起來已經(jīng)一百三十歲的老人家賣了。
她就知道,想要從這小丫頭身上占一點便宜,也不比登天簡單。
下午送走阮歆和莊譯,再輸完液體已經(jīng)是天色將黑,州圍看劇本看的有些餓,也不知道林縱橫做什么去了,她喊萌萌過來給自己送了衣服和鞋子,剛打算出門,就接到了一個意料之中的電話。
京市夏季的天變幻莫測,白天的時候還艷陽高照,晚上又開始小雨淅瀝。州圍攏了攏被風吹散的發(fā)絲,沒有撐傘,只帶了口罩出了醫(yī)院?,旣惏册t(yī)院附近有一家轉(zhuǎn)角咖啡館,州圍推門進去,掃視兩眼就找到了目標。
她款款落座,接過侍者遞給她的菜單,笑容不減,“我可是餓得很,譚總想來也不介意我先吃點東西?!?/p>
她說完卻不等譚青回應,徑直指著菜單上的甜點,“咖啡松露巧克力、杏仁脆餅、藍莓芝士蛋糕,”州圍想了想,合上菜單,“再來一杯卡布奇諾,加糖加奶,謝謝?!?/p>
熱量怎么高怎么來。
侍者離開州圍才注意到對面譚青面前什么都沒有,她勾唇笑了笑,絲毫不計較譚青那堪比寒潭一般幽深的臉色,“譚總不吃點什么?”
譚青周身殺氣四溢,壓根不跟州圍客套,銳利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州圍,恨不能將她勾的千瘡百孔,“收起你這副虛偽的假笑,看得人惡心,”譚青再看她一眼,更覺氣惱,“長得跟你媽一模一樣,一臉狐媚相。”
“嗯,”州圍認可的點點頭,雙手交疊放在桌上,一本正經(jīng),“長得太美是我和我媽的錯。”
譚青本就爆表的負面情緒一路攀升,“巧言善辯,跟你媽一個德行。”
“瞧譚總這話說的,口齒清晰倒成了我的錯,難道要像譚總一樣口拙舌笨反應遲鈍才叫好?”想到上次見面譚青說過的話,州圍又是一陣好笑,這人詞匯也是匱乏,翻來覆去就那么幾句。
“你……”絲毫不林忌遠處還有別的客人,譚青氣的直接揮手朝州圍招呼。
州圍頂著椅子往后避了避,毫不在意的指了指自己的包包,“我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譚總一句,隨身攜帶錄音筆是我多年的習慣,譚總要是不注意自己的言語說錯了什么,回頭我給你發(fā)到網(wǎng)上那可就不好了?!?/p>
譚青看著州圍臉上的笑,使勁攥了攥拳,直到手背青筋暴起。她到現(xiàn)在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真的該在八年前弄死她,否則也不會有這無恥之徒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上躥下跳的一天了。
譚青雙唇緊咬,從唇縫中擠出帶著滔天怒意的話來,“你要錢還是要資源,我們都可以談。”
州圍聳聳肩,不屑的笑,“我跟譚總沒什么好談的,錢,我有,資源,我也不缺,我只要譚總道歉。”州圍傾身向前,“當面道歉,當著我和所有媒體的面,然后讓全國觀眾知道?!?/p>
譚青一掌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齒,“你妄想!”
州圍不疾不徐,將自己的手機拿了出來,正好看到林縱橫的電話打了過來,她拒接,然后找到手機里的監(jiān)控視頻,轉(zhuǎn)過去推到譚青面前,“視頻你看過了,我手機有,電腦里還有,你刪是刪不掉的。譚總?cè)羰遣粦?,那我可就發(fā)到網(wǎng)上去了。到時候別人可都知道視頻中的男人是譚總的老公鐘墨白,”州圍呵呵一笑,“會不會有人將譚總幫著自己老公睡過的女人討伐別人當笑柄且不談,我們就說說星娛老總的老公睡自家公司的藝人,這事會引起什么樣的后果?!?/p>
看著譚青更加冷峻的臉色,州圍閑適的靠在椅背上,慢悠悠開口,一字一句往譚青心口戳,“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不知情的會不會以為星娛所有的藝人都被你老公染指過呢?到時候只怕星娛人人自危了吧?!?/p>
譚青的指甲狠狠的掐到掌中,“你夠狠!”
“不如你啊,”州圍搖搖頭,“我跟譚總比,這才到哪。譚總手中沾了三條半的人命,這還是我知道的,我不知道可能更多,論心狠手辣,誰比得過你?!?/p>
譚青不想跟她扯以前,“你妄想將半個娛樂圈的人拖下水,你又好到哪里去,你也不怕遭報應。”
“呵,”州圍陡然笑了,“他們自動的往混水里跳,也不是我趕的啊。再說了遭報應,我可不覺得我哪里做錯了,被你逼到這份上不得不如此而已。譚總壞事做盡都不怕,我一個遵紀守法的人怕什么?!?/p>
譚青青著臉拎著包起身要走。
“等等,”州圍直視前方面無表情的開口,“譚總不提醒我倒是忘了,當初星娛過半的藝人不分青紅皂白在微博站隊對我冷嘲熱諷,音頻出來又都刪了微博想置身事外,什么好事都想占盡,這怎么可能?!敝輫D(zhuǎn)頭看她,“你和凌初當面道歉,然后你那些無腦站隊的藝人,發(fā)微博道歉并置頂三天,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惹了我,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p>
“你做夢!”譚青尖叫一聲,徹底失了風度。
“沒關(guān)系,我不著急,”州圍不以為意,漫不經(jīng)心的撫摸著因為輸液留在手背上的針孔,“三天后我要去揚市,這幾天你盡可以想清楚。”
高跟鞋的尖跟踢踏著地板發(fā)出鑿鑿的聲音,可見對方帶了多大的怒氣。
州圍望著譚青的背影冷笑一聲,這就受不住了嗎?她還有三條半的人命沒有讓她還清呢。
時間還長。
侍者將咖啡和甜點送上,州圍使勁眨眨眼驅(qū)走眼中的澀意,也沒心情吃了,將甜點打包出了咖啡館。
雨下的大了,雨絲夾雜著涼風打在臉上還是有些冷,她環(huán)抱肩膀快步離開回了醫(yī)院。
出了電梯,州圍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走廊慌張的像頭迷途羔羊一樣到處抓著護士急切詢問的林縱橫,她身上的冷意一點點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