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陷入電影結(jié)尾的深深悲傷中無法自拔。
好在導演很有人性,在電影片尾放出了歡樂的拍攝花絮來沖淡這種傷情別緒。
甚至全片只有一處未成的吻戲,還只是百合小心翼翼的去偷親白月光的臉頰,在他發(fā)現(xiàn)看過來之時面紅耳赤逃開的畫面。
陸景山的中德混血在陸明川身上表現(xiàn)太少,只有他情緒深重時,才會在驟變的眸色中看出些許不同。
一如現(xiàn)在,他看著屏幕花絮里所有人都在哄笑,唯有蘇苒臉上寫滿了“生人勿近”,他的眼神逐漸深邃。
陸明川知道蘇苒望著屋外的大雨在想什么,即便他們分開八年,即便他不了解花絮拍攝當時的前因后果,可他知道的,她在想他。
所有導演似乎都有同一個習慣,戲開拍先拍男女主親密戲,美其名曰用最快捷迅速的方式拉進雙方距離,消除隔閡和心理障礙,以防本該流暢自然的感情戲拍的淡漠疏離。
楊導自然更不例外,《青染傳》的第一場戲就是萬靖和剛榮登為皇后的青染的船戲。那時候的陸明川和蘇苒確定關系也有兩個月,也曾在沙山的帳篷里和衣睡過一晚。
記得當時現(xiàn)場只有楊導、攝像、燈光、場記零零總總幾個人,其他無關緊要的都被清場出去。陸明川穿著輕薄的明黃色絲綢睡袍,眼神不住的往輕紗薄翼的蘇苒身上瞥,每多看一眼,他就毫不懷疑再看下去自己會流鼻血。
戲份簡單,他只需要蓋著被子覆在蘇苒身上說幾句溫情的話,然后深吻下去抱著她翻滾幾下就好,可就是如此簡單的戲,他頻頻NG,最后氣的楊導舉著大喇叭吼他,“陸明川,你耳朵再敢這么紅,我給你剁了你信不信!”
蘇苒忍不住笑了下,陸明川眼里登時帶了火,將他本來刻意控制的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縮減為零,蘇苒瞬間感覺有了異樣,她瞪他,他卻笑得像偷了腥的貓。
戲拍完,陸明川嘚瑟的走路都打顫,嘚瑟嘚瑟著,突然就笑不出來了。
本來神采奕奕的眼瞬間蒙了灰,任誰打趣他都陰郁著一張臉。
蘇苒不知道這大爺又犯了什么病,哀怨的眼神總是往她身上飄。等她看過去,他又瞬間移開,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那時,蘇苒和陳笑一個房間,陸明川和程屹住隔壁,直到各回各屋熄燈睡覺,陸明川還在別扭著。
從十一點到凌晨兩點,無數(shù)次想要睡覺都宣告失敗,陸明川終于氣鼓鼓的坐起來,煩躁的扒了扒頭發(fā),出門,敲響隔壁房門,將蘇苒叫了出來。
好夢被人吵醒,任誰的脾氣都好不了??墒强粗媲坝致冻鱿聭蛑竽菑碗s糾結(jié)神色的家伙。
“郁郁寡歡一晚上,終于要說了?”
“你……”陸明川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你看出來了?”
“豈止是我,”蘇苒忍不住笑他的天真和自欺欺人,“連笑笑都瞧著你不對勁,說她班長哀怨的就差在腦門寫上“悔教夫婿覓封侯”幾個大字了。”
“胡扯!”陸明川聽著她夸張的說辭忍不住捏她的臉,“我可不信陳笑那腦袋都沒二兩重的家伙念得出這句詩?!?/p>
蘇苒被他氣笑了,“你腦袋才沒二兩重呢。”
見他盯著自己,蘇苒小聲嘀咕一句,“行吧,這詩是我自己加的。”
看陸明川伸手過來掐她的腰,“可是你眼神中的哀怨和心不在焉已經(jīng)突破天際了,說吧,到底什么事?!?/p>
橫店老式酒店的走廊燈光忽明忽滅,將深夜中靜謐的氣氛烘托的異常溫情。
蘇苒話音剛消,燈瞬間滅了。
陸明川趁機將她攬入懷中,頭埋入她的發(fā)間,細細的嗅聞著她身上清淡的香味,在她受不住想要掙扎之際,才附在她耳邊低喃,“你雖是半路被楊導抓進劇組,可是楊導的戲你也知道,部部不同凡響,你這么好,等電視劇播出之后肯定有很多人來找你拍戲?!?/p>
陸明川的聲音似帶有魔性,在她耳邊輕聲吞吐之間竟讓她有些腿軟。
蘇苒微微推開陸明川一些,抬頭看他,“你怕我以后和別人拍親密戲?”
“可不是嘛?!币徽Z中的,陸明川煩躁的踢了下被紅色絨毯覆蓋的地面,連掩飾情緒都免了,“我一想到你以后要和別的男人拍這種戲我就慪的快要死過去了。別說親熱戲,就是親吻擁抱我都受不了。”
看他氣急敗壞的樣子,應該著實被自己腦海中幻想的情景折磨的夠嗆。
蘇苒上前輕輕的拽著他的衣袖,“我雖然是半路出家,可你是專業(yè)演員啊,以后也要和別的女人摟摟抱抱甚至有更過分的肢體接觸……”
陸明川打斷蘇苒,急的飆臟話,“我這輩子除了你,誰都不親。以后大不了不演戲了,我轉(zhuǎn)行當導演?!?/p>
蘇苒一怔,沒想到他還真考慮過這個問題。
蘇苒斂起臉上玩鬧的笑意,踮腳主動貼近他的耳邊輕語,“我拍《青染傳》,一來實在喜歡這個故事,二來好奇心驅(qū)使想試試自己從未涉足過的領域。可是我從小到大的夢想都是成為A大的老師,一直沒變過,所以拍完這部戲,我還是會回學校,娛樂圈再紛亂浮華也與我無關。”
“真的?”異常驚喜的聲音在她耳邊炸起,蘇苒抬頭就看到夜色里也依舊熠熠發(fā)亮的陸明川的眼,她鄭重的點了下頭。
陸明川抑制不住心頭的激動,抱著她轉(zhuǎn)了幾圈。
“我太高興了?!标懨鞔ǖ恼Z調(diào)都輕快的染了喜悅,“你不知道,”他說著聲音忽然低了下去,“拍戲的時候我都……”
男人最了解男人,若是蘇苒和別人拍這種戲,他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廢了那個人。
她瞬間想到拍戲的時候場景,忍不住打他,“你還說。”
“媳婦,”陸明川抱著她來回晃,似在撒嬌,“你什么時候讓我搬過來和你一起住啊?!?/p>
看蘇苒抬頭看他,陸明川扭著臉掃向別處,語氣更是漫不經(jīng)心,“我可不是為了我自己,”他嘴硬,“你也知道陳笑看程屹的目光有多火熱,恨不能把他拆吞入腹就地正法了。你不是經(jīng)常說君子有成人之美嗎,你忍心人家一對小鴛鴦因為咱倆分隔兩屋嗎?”
蘇苒看著陸明川別扭的樣子,明明是自己想,蘇苒打掉他突然變得不安分的手,直接拒絕,“想都別想?!?/p>
“哼,”陸明川氣結(jié),“你一直這樣,阿源給我準備的煙花也不知道哪年哪月用得上?”
“什么?”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蘇苒沒聽明白。
陸明川散漫的挑眉示意蘇苒,“就那個,什么時候,嗯,慶祝一下?!?/p>
蘇苒氣的咬牙,直接上手使勁掐他的俊臉,惡狠狠的威脅,“替我轉(zhuǎn)告鐘源,他最好一輩子別犯到我手上!”
看她氣呼呼的進屋,陸明川反倒傻乎乎的笑了。
曾經(jīng)說著娛樂圈與她無關的人,到底進了娛樂圈。而他,再沒有邊邊角角可以去在意,他連她整個人都失去了。
影院的燈光亮起,陸明川的眸色暗了暗,起身消失在涌動的人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