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石全喪命了！

封無眠下的手！

封無眠竟在街頭斬殺了大太監(jiān)韓忠年的親侄子！

此等震撼人心的訊息，迅速席卷京城中的書鋪、酒肆、茶館及各色坊間。那天目睹全程的人眾多，甚至不少說書人也在場，此刻他們口若懸河的本領(lǐng)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將現(xiàn)場的每一幕詳盡描述給了眾人聽聞。

封無眠只用一招就制服了韓石全，隨即幾拳腳便擊倒了他的隨從，然后操起馬鞭，每揮一下伴隨著一句吼叫，在韓石全身上狠狠抽打！每一次鞭擊都令人骨肉撕裂，每一聲吼叫都是心力交瘁的怒吼！

初時圍觀者因畏懼而默不作聲，但封無眠不斷喊出的數(shù)字激起了人們的義憤。

盡管他的聲音早已沙啞，仍堅持不懈！

終于，

“四十七！”這一嗓門打破了旁觀者的恐懼之壁！

“四十八！”群眾中突然有人高聲接上了計數(shù)！

緊接其后的是接連不斷的呼聲，

“四十九！”

“五十！”

...

場面頓時沸騰！民眾心中的不滿也徹底燃燒起來！

他們吶喊，并非僅僅是重復(fù)數(shù)字，而是宣泄內(nèi)心積攢多年的苦楚！

他們咆哮，不再只是簡單地跟隨數(shù)字，更是表達長期以來壓抑的怨言！

他們的痛哭，已不僅是對數(shù)字回應(yīng)，而是為終于出現(xiàn)了一位敢于為自己發(fā)聲的人！

盡管韓石全早已沒有呼吸，也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但封無眠仍繼續(xù)無情地鞭笞。

他懲罰的對象并不僅僅是一個人，而是挑戰(zhàn)了一個階層的威望！

他厭惡的對象并非單獨一人，而是對于這世道不公的深刻譴責(zé)！

他憤怒的原因不只是針對某個個體，而是對貴族腐敗體制的控訴！

他要教訓(xùn)的絕不止是單個敵人，而是整個朝堂上的奸臣小人！

一百二十次揮鞭之后！

韓石全已經(jīng)被打得皮開肉綻、不成人形，變成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癱倒在地。

不久后，京城衙役趕至，帶走封無眠與在場相關(guān)人等。

在京兆府廳內(nèi)，一條覆蓋著帶血布匹的擔(dān)架橫陳其中，周圍那些手下正捂著疼痛處呻吟。

堂上端坐的是滿臉愁容的京兆府尹湯求和；

庭下則立著一臉堅毅、不為所動的京兆縣尉封無眠。

“封無眠！封少爺！咱們的文武狀元呀！您這可是捅了大簍子?。∵@是韓石全，韓總管獨子，也是他唯一的親人??！”

湯求和極力控制情緒卻仍掩飾不了滿臉怒色，對著這位年輕的官員一頓斥責(zé)；語調(diào)中透露出內(nèi)心的驚懼與煩躁。

心里則暗想：“這封無眠簡直就是臭石頭般固執(zhí)強硬！為何會歸我管轄？簡直是給我添亂！要不是因為有七王爺庇護你的話...”

但對此種責(zé)難，封無眠并未表現(xiàn)半點在意，反而心中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振奮——自己終獲得了平民百姓的信任。

“府尹大人不必焦慮，卑職行事皆依據(jù)法令，即使韓總管親臨，也可直接將此事交由其處理，與大人無關(guān)?！?/p>

然而，湯求和聞言內(nèi)心卻更加苦惱：“你說沒關(guān)系就算了嗎？惹怒了韓家，首當(dāng)其沖找來的就是我吧！你現(xiàn)在躲在王爺身邊，到時候能逃到哪去？不行，必須留住這家伙，不讓他回到王府！”

雖滿腹抱怨，嘴上仍不能直說這些想法，只好面帶憂郁地回答：

“罷了！事已至此再多說何益呢？首要之務(wù)是保存好證物、做好口供、簽字畫押，厘清事件脈絡(luò)才最重要！你這幾天暫居此處吧?！?/p>

然后轉(zhuǎn)向其他人吩咐下去:

“把那對老年夫婦抓起來暫時收押！韓氏家奴也要關(guān)入大牢內(nèi)！至于馬車立即扣留！”

一聽對方打算逮捕那兩位老人家作為犧牲品給韓忠年報復(fù)，封無眠立即表示反對，“尊敬的大人，關(guān)于這對夫妻的問題已經(jīng)解決，他們賠償韓石全要求的一百兩銀錢，因此他們與此案毫無瓜葛，為何要把無辜老人送進監(jiān)獄？”

封無眠立刻上前攔下了執(zhí)行官。

“湯大人，本案根源在于韓石全濫權(quán)欺凌他人?！?/p>

面對眼前這個英姿勃發(fā)的年輕人講道理的樣子，湯求和實在是沒有辦法。

無奈之下，只好擺了擺手:“罷了罷了，既然如此，至少現(xiàn)在不能放任這對夫婦離開?！?/p>

想到如何既能保護這對老人又能找到合適的理由說服二老，他緩和語氣提出建議:

“不如限制這對老人暫時不要離開城界范圍，若有必要調(diào)查可以隨時聯(lián)系他們?！?/p>

看到封無眠態(tài)度變得稍微軟化，且所說提議亦合理，湯求和只好勉強答應(yīng)下來。

隨后，他對跪倒在地的老人溫和地說:“大爺大媽不用擔(dān)心，暫時居住在這兒一切吃喝住行我都負責(zé)，需要跟家里報信時可以讓仆從代勞傳遞信息?！?/p>

兩個老人無助中遇到這樣的好意幫助當(dāng)然順從。

“胖球兒，麻煩你安排陶璟宸照看一下這二位長者，詳細告知情況即可?！?/p>

說完后，胖球兒帶著兩位老者離去。

剛過一會兒，一陣尖細刺耳的聲音響徹殿堂之上。

“湯大人！”

這樣特殊的聲音無疑屬于宦官方陣?yán)锏囊粏T。

一位身穿綠色圓領(lǐng)緊身衣飾的小太監(jiān)出現(xiàn)在京兆府門口。

封無眠認得這是一位地位低下但代表皇帝意志的人物——九品太監(jiān)侍衛(wèi)，反觀身為四品地方官的湯求和哪里還敢質(zhì)問什么？

此刻見到來者竟像老鼠遇見貓一樣緊張，連平時圓潤的臉龐上也不免露出些微扭曲的表情來。

湯求和急忙起身，快步來到那位穿著青衫的宦官面前，低頭彎腰，帶著幾分討好的語氣問道：

“韓公公，您怎么來了？”

封無眠斜眼看去，心中一凜：“又是姓韓的？必定與韓忠年有所牽連！”

那身穿青衣的宦官名叫韓聚全，是韓忠年的義子，擔(dān)任養(yǎng)居殿的奉茶太監(jiān)。

韓聚全也察覺到了封無眠的目光，雖然他在皇宮里地位低下，但畢竟是天子身邊的親信，再加上有韓忠年的支持，在宮外也算是能作威作福的人物。

韓聚全嘴角上揚，眼神銳利地掠過封無眠，隨后傲慢地對湯求和冷言諷刺道：

“哈！湯大人真是明知故問呢！我來這兒能做什么呢？我那位可憐的兄長難道不是在您的手下慘死的嗎？”

湯求和心里明白情況，但他無法開口，只能慌亂地為自己辯解：

“韓公公，您可不能冤枉我??！京兆府哪怕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得罪貴府?。∵@…這…”

韓聚全輕蔑地一笑，毫不留情地說：“這是什么理由呢？大白天之下，我家公子竟然被人打死，您應(yīng)該把兇手交出來，好給父親大人一個交代?！?/p>

汗水沿著湯求和的額頭滑下，他既不敢得罪韓忠年，也不愿意招惹七王爺。

而此刻封無眠只是冷冷地站在一旁，靜靜觀察這場風(fēng)波如何結(jié)束。

顯然，韓聚全了解湯求和的難處。但如果他能夠幫助韓忠年報仇，日后或許可以成為權(quán)傾一時的大宦官，因此決心要把封無眠帶走。

“湯大人，按理來說殺人就應(yīng)該償命，難道您還想要庇護這個殺手不成？”

湯求和低著頭，恨恨地看著一臉事不關(guān)己模樣的封無眠，口中勉強回應(yīng)著：“韓公公，打死了貴公子的人…乃是縣尉…原由在于…”

話音未落，便被韓聚全粗魯?shù)卮驍嗔耍?/p>

“嗯！一位小縣官就敢當(dāng)街傷人，罪責(zé)更甚！更何況湯大人你管教不嚴(yán)，還想逃避責(zé)任嗎？”

韓聚全目光冷漠地注視著蒼白的湯求和，一字一句地說道：

“必須拿性命償還血債！”

此時此刻，湯求和不敢再言語，他清楚若承認封無眠依法辦事，則將徹底觸怒韓忠年；若是直接將封無眠交給對方，則等于承認是他殺了人，如此一來如何面對七王爺？更別說封無眠乃文武狀元，傳聞皇上對他也是另眼相看。一旦這件事情傳到皇帝那里，豈非說明自己無能失職？

至于封無眠，他知道從一開始對方就是沖著他來的，現(xiàn)在最好的選擇就是等待時機成熟后再行動。有時候級別雖高可以壓制下面的人，但面對更大的危機時還是要找更強的后盾才行。

整個房間內(nèi)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一般，誰都不愿首先打破這份沉寂。

正當(dāng)湯求和暗自在心中咒罵封無眠之際，終于有人出現(xiàn)了！

三聲急促的鼓響！

幾個侍衛(wèi)匆匆闖入，跪倒在地匯報：

“稟報大人！門外有人敲響了訴訟的鼓點，并且其中兩位據(jù)稱是朝廷命官！”

聽到這里，湯求和雖不敢對韓聚全采取什么行動，但現(xiàn)在如果再來個案件，無疑會更加麻煩，不由得破口大罵：“你們這群混蛋，沒見我在處理要事嗎？趕緊把人攆走！”

然而侍衛(wèi)卻感到很為難，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

“但是他們說愿意站出來證明封無眠的清白！而且其中有兩人確實是政府官員?！?/p>

這句話讓所有人面露驚訝之色，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湯求和再次內(nèi)心吐槽了幾句這些仆人后無可奈何地命令道：“帶進來吧！”

三人緩緩步入屋內(nèi)，分別是陶璟宸、背著藥箱的柳胭脂以及一身素服的黎明。顯然他們都預(yù)料到了韓聚全是前來捉拿封無眠的。

封無眠看見三位老友的身影，知道他們打算挺身而出作證，雖然心中感動但也只是點頭致意。

見到三位不太熟悉的客人，湯求和大致檢查了他們的官銜標(biāo)志后略微松了一口氣，正準(zhǔn)備發(fā)問時卻被黎明搶先把話說完了:

“尊敬的湯大人，我們聽說韓石全是因為違反禁令等原因而受懲罰身亡，而他家人則向負責(zé)此案的縣尉封無眠提出了指控！實際上在場我們?nèi)齻€全程見證了事件經(jīng)過，愿意作為目擊者來證實封先生并無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