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凡,一個八輩貧農(nóng),祖?zhèn)魇炙嚲褪歉恋貭斔揽牡降住?/p>
昨天,我正撅著腚,跟一壟倔得像他家那頭老黃牛的雜草較勁呢。
好家伙,幾個穿著比破麻袋片兒還花哨的黑袍子,二話不說就給他套了個麻袋,扛起來就跑。
當時我腦子里就剩一個念頭:種地也能種出“壯丁”這待遇?他上輩子是刨了玉帝老兒的蟠桃園吧?這報應(yīng)來得也太快了!
等暈頭轉(zhuǎn)向地被扔到山上,我才咂摸出味兒來:合著這山頭不是什么正經(jīng)門派,是傳說中的邪道魔門
那感覺,真他媽絕了!就像你以為自己撿了個金元寶,歡天喜地咬下去,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是驢糞蛋兒外面裹了層金箔——又臭又硬,還硌牙!我心里那點僥幸,瞬間碎得比地上的瓦片還徹底。
更要命的是。
我,李凡。
一個昨天還在跟蚯蚓搶地盤的泥腿子。
才來一天,這幫魔崽子居然就要我當!
掌!
門!
我X他娘的老天爺!您老擱天上嗑瓜子看戲呢是吧?這劇本是不是拿錯了?!老子的人生理想是老婆孩子熱炕頭,外加三畝肥田一頭牛!不是給魔門當活靶子啊喂!
——取自天地無上圣魔,李魔神《我的日記》第一篇
小西天,頂邪宗。
群魔殿,議事大堂。
深秋時節(jié),滿山的紅葉像是被誰潑了一盆血,紅得瘆人。
秋風卷著殘云跑得賊快,跟后面有狗攆似的,留下個破敗的院子,肅殺寂寥得比李凡剛被掏空的米缸還讓人心慌。
大堂里頭?嚯!那叫一個戰(zhàn)場遺址風。
桌椅板凳東倒西歪,跟喝醉了酒似的。瓦片碎了一地,踩上去嘎嘣脆。
墻上斑駁不堪,活像長了八百年的老年斑。地上還粘著些暗紅色的可疑污漬,空氣里飄著股淡淡的鐵銹味兒——別懷疑,就是血味兒。
這架勢,明擺著不久前剛上演過一場“全武行”,還賊激烈。
這議事大殿?說出來不怕人笑話,還沒李凡家那三間茅草屋大呢。
什么叫小門小派?頂邪宗這名字就透著股“缺啥吆喝啥”的窮酸勁兒。
瞧瞧人家周國的大佬:第一魔門,魑宗,名字多低調(diào),聽著就陰森有底蘊;第一正派,中門,名字多樸實,透著股正道的光。
再看看頂邪宗?頂邪!地煞!無敵!……嘖,一股子街頭混混打群架前報外號的既視感,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幾斤幾兩。
為啥?缺啥吆喝啥唄!
堂堂頂邪宗,連個名字里那個“頂邪境”的高手都湊不出來,說出來李凡都替他們臊得慌。整個門派,攏共就仨勉強算脫離了“凡人”范疇的魔武。哦對了,今兒早上跑了倆,現(xiàn)在就剩一個獨苗苗了。
這位碩果僅存的獨苗,呂識,此刻像焊在李凡身邊一樣,用他那鐵鉗似的手,把李凡死死按在宗主的“寶座”上。
這椅子,寬大是寬大,鐵石鑄的。李凡坐上去啥感覺?涼!透心涼!跟大冬天一屁股坐冰坨子上沒區(qū)別,凍得他屁股蛋子直抽抽,心里瘋狂罵娘:這破宗主位子,送老子都嫌硌屁股!
下面,稀稀拉拉站著頂邪宗最后的“希望”——一群歪瓜裂棗、老弱病殘的弟子。
瞎眼的,瘸腿的,長得活脫脫像剛拱完白菜的豬八戒他二舅,還有男不男女不女、走路都打飄看著下一秒就要嗝屁的腎虛哥。
好家伙,這陣容,拉出去不是魔門,簡直是殘疾人聯(lián)合會慰問現(xiàn)場!稍微有點本事的,要么早在前幾波“正道圍剿”里英勇就義(被砍瓜切菜了),要么就是腦子活絡(luò)腳底抹油——溜了!能留在這兒的,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是啥“貨色”。
“安靜!所有人,恭迎新宗主繼位,鼓掌!”呂識猛地一嗓子,跟破鑼似的,嚇得李凡一激靈。
四周響起稀稀拉拉、有氣無力的掌聲,聽著比村頭二傻子拍肚皮還敷衍。更多的,是毫不掩飾的議論:
“呦,新宗主!”
“嘖,新倒霉蛋吧?誰這么想不開?”
“這時候還上趕著當宗主?臉皮比城墻拐彎還厚?。 ?/p>
“算了算了,讓他上吧,反正也是誰坐上去誰變烤乳豬的位子……”
聽著這些風涼話,李凡眼角瘋狂抽搐。
是啊!現(xiàn)在整個周國誰不知道?正道扛把子“中門”搞了個什么“滅魔大掃除”,口號喊得震天響,要把魔門連根拔起!
頂邪宗這種小蝦米,十天前就被當?shù)亍罢缆?lián)盟”包了餃子。前宗主“牛角魔王”?聽說被天雷加地火整成了豪華版“烤全羊”!
長老們?直接給剁成了不同口味的“下酒菜”!
門派的精銳?突圍時跟韭菜似的,一茬一茬被割沒了。
現(xiàn)在?就剩他們這堆老弱病殘等著被“清理門戶”呢!
這種要命的關(guān)頭,頂邪宗內(nèi)部跑得比兔子還快,人心?早散成沙了!也不知道是哪個喪盡天良的王八犢子想出的缺德主意——去山下抓個倒霉蛋來頂包當宗主!
沒錯,那個倒了八輩子血霉、剛從瓜田里被抓壯丁的倒霉蛋,就是他,李凡!
此刻的李凡,被強行套上了一身黑袍,端坐在冰冷的鐵椅子上,努力繃著臉,劍眉緊鎖(其實是嚇的),星目含威(其實是絕望的淚光),身材嘛…還算勻稱(畢竟常年種地)。
看起來,還真有幾分唬人的“宗主威儀”。
當然,前提是你別湊近了看——湊近了就能發(fā)現(xiàn),他整個人抖得跟篩糠似的,心里的小人兒正在瘋狂打滾尖叫:救命?。》爬献踊厝シN地!老子還沒娶媳婦呢!
呂識那只鐵鉗般的手還死死按在李凡肩上,臉上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慈祥”微笑,俯身在他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陰冷聲音,揭開了這“金蟬脫殼”的毒計:
“小子,給我坐穩(wěn)了。好好當你的宗主,等正道聯(lián)盟那幫孫子打上來。到時候我們‘嘣’的一聲把山頭炸了,你立頭功!”
李凡喉嚨發(fā)干,聲音抖得自己都聽不清:“…那我呢?我還有活路嗎?”
呂識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拍著李凡肩膀的手力道大得差點把他拍散架:“死?你肯定是死定了!這點覺悟都沒有?不過嘛……”
他拖長了調(diào)子,透著赤裸裸的威脅:“你死了,我保證你爹娘、你七大姑八大姨還能喘氣兒。你要是不老實,不配合……”
他沒說完,只是嘿嘿冷笑兩聲,那意思再明白不過——全家一起下去陪你!
李凡死死咬住后槽牙,感覺嘴里一股鐵銹味(可能把牙齦咬破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滿腔的憤怒和恐懼堵在胸口,憋得他眼前發(fā)黑。
呂識滿意地直起身,對著下面那群“殘兵敗將”吼道:“行了!都別嚎喪了!聽宗主命令,干活兒!封鎖山頭,準備最后一搏!”(最后一搏?搏個屁!是準備跑路?。?/p>
一群老弱病殘唉聲嘆氣,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磨磨蹭蹭地往外挪。從頭到尾,沒一個人拿正眼瞧過李凡這位“新宗主”。
但凡腦子沒進水的,都明白他就是個被抓來頂缸的冤大頭、替死鬼。
他的存在價值,就是杵在這兒當個超大號的人肉靶子,吸引正道聯(lián)盟的火力,好讓呂識這幫王八蛋趁亂開溜!
呂識也快步離開,那扇沉重的大門“哐當”一聲在李凡面前關(guān)上,隔絕了最后一點光。世界瞬間昏暗下來,只剩下門外毫不避諱的交談聲,清晰地鉆進他的耳朵:
“行了,把這傻小子關(guān)里頭。等正道那幫孫子攻到門口,直接引爆魔火霹靂,送他和正道的人一起上天!炸他個粉身碎骨!”
“放心,魔火霹靂早埋好了,分量足夠把這破山頭掀掉半邊!”
“地道也挖通了,直通青木林。等他們一進攻,咱們就腳底抹油溜之大吉!等山頭一炸,‘小西天’沒了,正道的人只能找到咱們提前準備好的‘尸體’……”
“嘿嘿,金蟬脫殼!也只能這樣了!”
“你倆看緊大門,別讓那小子跑了!有他這個‘魔宗掌門’在,至少能吸走八成火力!呵,這‘宗主’的福氣,可不是誰都能享的!”
門外響起幾聲幸災(zāi)樂禍的哄笑,他們根本不在乎李凡能不能聽見,或者說,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讓他徹底絕望。
他們的計劃粗糙得像小孩過家家,但聽起來…似乎還真有那么點成功的可能。
可他李凡呢?鐵定是死了!呂識這幫雜碎,連讓他開口解釋“我是良民我是被逼的”的機會都不會給。
只要正道聯(lián)盟的人影出現(xiàn)在山門口,轟隆一聲,他和這座破山頭,就得一起化作飛灰!
李凡死死捏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這點痛,遠比不上心里的冰涼和憤怒。
他不想死!昨天還在想著明年開春多種點甜瓜給爹娘嘗嘗鮮,今天就要不明不白地變成煙花?
還是給一群魔門雜碎陪葬的煙花?他還沒娶媳婦呢!老天爺,你他媽是不是瞎了眼?玩我呢?!
一股混雜著絕望、不甘和滔天怒火的邪氣直沖腦門。
草他娘的老天爺!老子不認命!只要還有一口氣,老子就得想辦法活下去!管他什么魔門正道,老子李凡,要活!